Lillian's Life

晨起，看了看時鐘約莫七點半吧！這對在假日裡一向晏起的我而言，是個奇蹟。平日上班汲汲營營地辛勤工作著。星期六，放假天。不想洗臉，不想刷牙，頂著蓬鬆的一頭亂髮恣意地在家隨意走晃著。一回兒撥弄著遙控器的按鍵指揮著電視頻道，一回兒滑著Mouse的滾輪悠遊於浩翰的網路虛擬，這回兒又翻閱著新銳作家的散文細細品味著，好不愜意。

胡亂地搬弄整理著抽屜，一禎舊時泛白的兒時照躍然眼前。望了望，我想這是一張拍了失敗的照片，拍照的那個當口，那掌鏡人肯定手是顫抖著的，才會有如此的佳作。以前的相機不比現今的數位化相機，總是在好不容易消化完36張膠片後，小心翼翼地取出圓筒式的黑色膠卷，滿心企盼地送洗相片館，在取回相片時那種既期待又害怕受傷害的心情，卻在揭開幕簾後的剎那，因手震、或是表情不對，在懊惱中渡過。

我們家是由屋瓦磚木構築成的一間矮平房，總坪數約莫22坪，兩廳兩房一院的格局。依稀記得院前種了一棵桂花樹，有大半年的時光裡總是不時地隨處飄來一陣桂花香。而我也喜愛撿拾起零落一地的四瓣桂花，將它珍藏在我的鉛筆盒中。那年頭，時興在鉛筆盒裡放置些香豆好讓自己的筆袋充滿馨香。那香豆通常可以在雜貨店中尋覓著，為了別樹一幟，我總是讓我的鉛筆盒裡充滿了桂花香。我猶記得，那年中秋夜，一家子攜著小板凳坐落在院子裡的各個角落，一邊品嚐著酣甜的月餅，一邊賞目著圓潤的中秋明月，一邊空氣裡虛浮彌漫著八月桂花香的情景。

眷村屋子外的圍牆總是不高築柵欄的，像是十分相信這個社會的人心似的，不設任何的藩籬。而我總是喜歡站在那低伏的矮牆上，像是奧運的體操選手般，在平衡木上做些高難度且優雅的體操姿勢，沾沾自喜著。父親習於早寐，而我總是拈手拈腳、輕聲細語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翻牆而過。在那幽微的星月下，和鄰人玩些早上未完的遊戲，那樣追逐著、嘻鬧著。某次，我依樣畫葫蘆地再次越牆而過，眼前突然出現一微細長的身影，抬頭眼望，是父親那張微慍的臉，而我也像被拎小狗似地拎了回家，自此以後，便再也不曾翻越牆外了。

隨著時光的流轉，老兵漸漸凋零，”老兵不死、殺朱拔毛”等口號也稀釋封印在記憶盒子裡淹沉逝去。是社會必然的演進過程嗎？亦或是歲月流光的速度讓人措手不及？矮牆上的柵欄紛紛架設起來，彷彿急於與這個社會劃清界限般。眷村裡的矮平房也逐一崩毀殆盡，逐地而居的是一棟棟隱敝式的四方盒子，矮房子只剩記憶的殘垣敗瓦僅供憑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