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離》‧黃宜君寫‧ 信實出版的



這兩天假日在家裡一口氣地,看了三本書:黃宜君的《流離》、莒哈絲的《情人》與《勞兒之劫》。這兩位女性作家皆有其共同之處,她們的作品都含有悲傷的氣味,也都帶有超寫實的魔幻意味,這是她們的相同之處。相異之處呢?黃宜君的筆觸與一般作家不同,同樣是在敍述女性的感情狀態,她描寫起來是拘謹地、壓抑地。但這份拘謹與壓抑並不會帶給讀者不適感,反而因這份點到為止的神秘再搭配上她那魔幻迷離似的筆觸,更讓女性的細膩發揮的可圈可點。《流離》坦白地說,是我第一次在看完一本書後一個星期內又再重覆閱讀第二遍的書。因她的文流實再太吸引人了,如此地特殊,如此地…。


她的文章特質實在無法加以分類為什麼流派,硬要說她的文筆與誰相似的話,我想應該就是張愛玲了。所以黃文成才會有所言:如果張愛玲看見黃宜君的文字靈魂,也會不免輕嘆出:「原來你也在這裡」的感傷。


再次經過你面前的時候,我保持舊日的姿態,將你視作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旁人,拿起咖啡杯,若無其事地繼續天氣與人際經驗的談話。你來到的時候不會察覺,一整個季節已經過去;每日大霧來臨的時刻,光線的位置與植物的氣味都靜靜改變了。


在這裡,這座建築巍峨堂皇如古代殿宇的黌宮裡,豔紫荊花朵每一季重覆綻放,絢麗耀眼如海。然而對我來說,這一切都不同了。我經歷了你無從得知的階段。那是荒漠中的旅程,我徒手跋涉變幻劇烈的砂丘與魅異的流沙,行經冰封的凍原,面海的沙漠邊緣升起迷濛的蜃景;深夜,寒冷廣袤的地表上我仰望高樓中你熒熒未熄的燈火。…


L,再度來到你面前,我維持一貫的衣著語氣、眉線的穠度與唇色。平視你的容顏;這一切,於你都未曾發生。…《取自流離》


長年以來父親的名片一直深藏在我的皮夾內袋。我極少取出來示人,介紹:這是家父。儘管我非常以父親為傲,父親卻希望家人儘可能地低調,不張揚不炫耀,不引起旁人的注意。直到父親再一次調職,新的名片印製完後,我才想起舊名片還躺在皮夾的底層。…


…一年前父親調任現職的時候我從皮夾底層找出舊名片,放進蒐集父親歷來名片的盒子裡。我想我此生大概都不能完全明瞭,方寸大小的木盒裡,泛黃起皺的珍珠紙片記錄的是父親怎樣煥發的青春與輝煌難忘的年月。《取自父親的名片》


黃宜君是位新銳作家,在其作品成書之際,因憂鬱症而自縊身亡,30年歲的消逝,只剩隻字片語的付梓,


供喜愛她的讀者憑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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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www.evene,fr



 法國女作家-莒哈絲。

莒哈絲的小說,是以平淡自然的口吻訴說著一則故事,她的文字,她的口白,可以說是相當口語化且不加矯飾的。那,為何她的文筆有與現實脫離感的氛圍呢?關鍵在於,描寫的時間錯置,她善於將時光與人物交互的相錯且隨意地擺放。同時,習於以她/他的觀點來訴說故事,有時是第一人稱,又或是第二人稱,也可能是第三人稱。人物與時間的巧妙交會,創作出一篇篇佳作奇文。


《勞兒之刼》便是一例。這部作品給予讀者晦澀難懂的感覺。故事是在敍述一位名為勞兒的女人的故事,也是一個帶有精神隱疾女人的故事。勞兒年輕時,未婚夫在舞會一見鍾情於一名女子,且莫名其妙的被這一女子劫走,自此她陷入了沉默與瘋狂的狀態。不過,她還是與另名男子結婚並且生了三個女兒。也在她自己所建構一絲不苟井然有序的「家」裡相安無事的渡過了十年的光景。繼之,隨著丈夫的工作轉換,又再度返回十年前的故鄉。一日,勞兒在街上散步看見一對情人親吻,喚醒了她沉睡已久的瘋狂因子。最後,她劫走了好友的情人。而這篇故事的開頭,是以勞兒好友情人的身份,敍述著一個故事,像是一個說書人,也像是個局外人。然而在劇情行走至中段時,這說書人,忽地!跳入了劇情中,變成了當局者,變成了參與人,此情節走向的轉彎,真是令人大感驚異。這也是莒哈絲行文敢於創新獨見之處。



莒哈絲所描寫的人性情慾是大敇敇地,不像黃宜君那般拘謹,壓抑。她是以最直接的口吻迸裂出人性底層的直接情感。在我閱讀前頭的片段時,也是一頭霧水、茫茫然的,然愈到最終愈是能大致的明白莒哈絲想表達的人性,是那麼的裸露與真切。《勞兒之劫》引起不少文學評論家、精神心理學家討論,評價正負兩極。不過莒哈絲也說了,她所有著作的女人均是以勞兒為原型再加以揉捏塑形而成的。


另一部作品,《情人》是莒哈絲的巔峰之作,此小說亦被翻拍成電影,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男主角好像是梁家輝的樣子。這本小說,可說是她自傳式的小說。為何莒哈絲的初戀,她的成長歷程,會在過了20多年後,才作個全盤表述。


據稱,因為莒哈絲是在二次大戰間出生於越南的法國人,在法國人而言,她們家境不算優渥,甚至可以說是貧困。她有二位哥哥,而她的母親據她所言相當溺愛她的大哥。她的大哥近五十歲才有第一份的工作,且具有暴力傾向,經常對她與二哥施暴,二哥也因此精神失常而亡。據說,莒哈絲在事過境遷數年後才將其初戀及成長歷程以寫作方式呈堂供出,也許是因為母親與大哥還在世,為怕造成窘況,才於他們往生後,才付梓表白過往的吧!



《情人》是在敍述著一個中國男人與法國女人的愛情故事,歷經二戰時所發生的愛情故事,也是莒哈絲的初戀故事。結局不是皆大歡喜的喜劇,卻鏤刻著莒哈絲內心深處的愛情印記與青澀歲月的成長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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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宜君曾說:我不能想像沒有文字的人生,我唯一能夠和世界和平相處的,只有文字閱讀。


然而,最後,她選擇了捨棄一切,親人、朋友、寫作、閱讀,走上了自己所選的一條道路。


莒哈絲也說:我要寫作。


莒哈絲長久以來就一直有厭世的想法,在其著作中,也常透由他者言出:我要死亡、我要死亡…或言:你為何不去自殺、你為何不去自殺…



在在都示現出作者的心靈底層意圖,然而在她因身體不佳再度產生厭世之念時,她在醫院大聲喊著,世界末日來臨之際。友人問她:若如你所言,末日真的已經來臨了,將不會再有人閱讀你的作品。莒哈絲道:不會的,一定會有人看我的書的,根據蓋洛普民調顯示:如果死亡來臨之前,最後想閱讀的是哪位作家的著作,我,莒哈絲,名列前一打的作家之席。



可見寫作之於莒哈絲,其魅力凌駕她的厭世之念。因為寫作,她拖著病體,繼續地寫下去。一如她在14歲時同母親所說的話:我要寫作。那樣的堅定,那樣的不為所動。最終,她在82歲的高壽中安詳睡去。


兩個女人,兩位作家,一中一西,都熱愛閱讀,都熱衷於寫作,都同樣懷有厭世之想,卻選擇不同的道路。


而,我,想走的,又將是什麼樣的,人生路程呢?


我,這麼的自問自答著,於一個夏日午後。



《勞兒之劫》‧莒哈絲寫‧聯經出版的


《情人》‧也是莒哈絲寫的‧允晨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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